话说马道婆出生于城郊农户人家,早年间因家贫,十几岁就被送入附近的水月庵做女杂役。马道婆整日在尼庵中负责洒扫、厨役之事,闲时也听几句师父讲经,虽比不得正经修行的僧尼,多年下来却也在佛法上学了个皮毛。
水月庵
马道婆言语机灵,做事又勤利,颇得庵里大师父妙真青眼。故妙真受邀去人家宣经说法时,时常会带上马道婆。一来二往,马道婆对城中大户人家中大小事宜、人情往来都有所了解。马道婆整日见大师父妙真与大家太太、夫人谈经论道,庵中也时有香客慕名而来请妙真指点,颇为羡慕,也敬佩师父的修为。
马道婆虽入尼庵,但到底还不算真正出家,未能断绝俗世牵挂。一日,家中兄弟来水月庵找马道婆,二人到了后院僻静处,马道婆赶忙道:“近来家中可好?娘身体还行?”兄弟答道:“今年遇着大旱,庄稼收成不好,家里度日本就艰难。前几日娘的老毛病又犯了,这几天已经下不来床了。”说着落下泪来。
马道婆听了揪心,又听兄弟道:“姐,若不是家里快揭不开锅了,我也没脸来找你,如今想给娘请个大夫瞧瞧都不成……”马道婆心中何尝不明白,叹道:“你且放心回家去,我来想想法子。”然而马道婆在庵中仅解决了温饱,何来多余的银两。
马道婆心中担忧卧床的母亲,无奈之下,找到平日对她多加关照的大师父妙真。妙真听了马道婆的请求,叹了口气道:“今年是荒年,连带咱们庵中的香火也受到牵连,不如往年旺盛。师父有心帮你,奈何无能为力啊!”
待马道婆再欲多说几句,妙真却已阖目打坐了,显然不欲再被打扰。谁知被禅房外的女尼净虚看见了,将马道婆拉到一边询问缘故。马道婆在庵中人缘极佳,平日里与这些尼姑交好,便将家中光景说了。
净虚听了道:“这有何难!我这里还有几两碎银子,你且拿去应急。”马道婆婉拒道:“这会子大家手头都不宽裕,你的钱我如何能收,我还是另想法子吧。”净虚道:“我们虽身处佛门,却不缺赚钱的办法!你若执意不收这钱,我倒可以教你一些生财之道。今后你赚取些钱银傍身,也可帮家中度日。”
电视剧《红楼梦》中净虚剧照
于是便低声将那些哄人捐香油再从中私吞、借身份之便做“马泊六”、以及替内宅妇人治病的“千金秘方”一一道出。
马道婆听后着实惊异,问道:“这都是些见不得光的手段,我虽多多少少听说过些,但师父一向是禁止的,若被妙真师父知道了去还了得!恐怕要被逐出这尼庵哩。”净虚冷笑道:“你也忒没见过世面了,我说句不怕遭天谴的,恐怕师父比咱们知道的还多呢!这些门道咱们庵里的多少都知道些,只有你还以为师父是个活菩萨。呸,她就是菩萨还得世人献供呢!”
马道婆怕师父醒来听见,忙摆手示意。净虚见马道婆似乎不开窍,便赌气道:“平日见你机灵,没想到是个胆小的,赚不到银子可怨不得别人。算了,这次便算我借你应急的吧。”
且不提马道婆拿了净虚的银子解了家中的燃眉之急,只说当日马道婆做完白天的活计回到房中,久久难眠,便打算在庵内转悠几圈再回房,鬼使神差便来到大师父妙真屋外。马道婆见屋内烛光闪烁,隐约有人声,有些奇怪这么晚师父还有访客,便蹑手蹑脚凑近窗下,想一探究竟。
只听一老妈妈道:“我家太太遣我来问问师父,为何服了你给的方子,身子总不见好?”又听妙真道:“按理服了我的方子不出一月便可恢复,夫人这病不该这么久啊。恐有邪祟侵体。”那妈妈听了急道:“何来的邪祟?我们太太一向乐善好施、潜心礼佛的。”妙真道:“妈妈稍安勿躁,夫人这是为府上小人所害啊。平日里可曾与人有什么过节?”
戴敦邦绘赵姨娘、马道婆
那妈妈沉吟片刻,道:“肯定是老爷跟前的潘氏,惯常与太太不对付。还请大师父给个化解之法,我好向太太交差。”妙真道:“这也不难,只是……”这妈妈赶紧接话道:“大师父若能为我们太太解忧,谢银不会少了您的。”妙真一笑,道:“多谢多谢。其实只要拿到这小人的生辰八字,我在庵内做场法事,再这般这般、如此如此,便可达到驱邪之效。”
马道婆在窗外听得心惊肉跳,不待听完便赶忙逃回房去。不曾想师父能做出这种骗财之事,简直与平日展现的修为人品判若两人!
马道婆躺在床上,想起净虚的话,和师父妙真冷酷无情,一面感到寒心,一面心思也活络起来:是啊,自己从心底敬重师父,但师父是怎样对待自己的呢?净虚所言不无道理,自己未必要做这庵里最傻的人。良心在这世道又值几钱呢?自己在这庵中做活,如今岁数已大,想要正常嫁人恐怕艰难,不如早做打算,赚些银子傍身。
一面下定决心,一面又想:这庵中的香油烛火钱自然是轮不到自己插手,若是能像师父一样与富贵人家来往,何愁没有赚钱的机会?好在这些年自己跟随师父进出城中不少人家,长了不少见识。奈何自己只是师父身后的跟班,各家太太小姐们并不会买自己的账。以妙真自私的为人,想要她为自己引荐是不可能的了,现在只缺少一个被引荐的机会。
古人云:“无巧不成书。”这马道婆正苦恼没一个攀附权贵人家的机会,便恰逢贾赦送灵路过铁槛寺。铁槛寺乃贾府私庙,原是宁荣二公当日修造,用于家族停灵寄放。贾赦嫌寺中破陋,便在水月庵找个下处。
连环画《弄权铁槛寺》
水月庵离铁槛寺不远,因此贾府中人偶尔也会来庵中暂歇。马道婆见大师父妙真亲自将一位气度不凡的老爷迎入庵内,有些纳罕,向身旁的女尼打听道:“师父何曾对香客如此客气?”那女尼道:“这是贾家荣国府的大老爷,咱们尼庵附近的铁槛寺便是贾家的私庙。听说这大老爷的原配夫人早前儿病死了,今日便是来送灵的。”
马道婆随妙真外出时曾见过贾府门前的大石狮子,荣宁二府竟占了大半条街去,那是何等气派的人家。于是心思一转,想着若能攀上这样的人家,别人就是拔根汗毛也比自己腰粗呢。
贾赦在庵内歇息了一晌,正打算起身离开,妙真命马道婆送贵客出门。马道婆巴不得能与贵人说上几句话,欣然跟上。一行在庵门外遇到了一位来进香的女子。这女子娉娉袅袅,行走间似弱柳扶风,颇有小家碧玉之态。未见全貌,已叫贾赦似雪狮子看火,酥了半边身。
马道婆在旁悄悄打量,见贾赦似有意,心道,自己的机会这不就来了!只见那女子进了庵内,贾赦还回头望了几眼。马道婆便趁众人不在意,走到贾赦身边低声道:“老爷,咱们水月庵每日香客不绝,刚刚那位便是张家的大小姐,每月初五都要来此进香。”
电视剧《红楼梦》中马道婆剧照
贾赦素喜美人,正心痒难耐,见这婆子似乎话里有话,便道:“你这婆子我瞧着有些眼生。这姓张的是哪户人家?我竟未听说过。”
马道婆忙道:“小人姓马,是水月庵的杂役。老爷是出身何等尊贵的人家,如何会听说过咱们小门小户呢!照说这张家原先也算是书香门第,这张小姐的父亲原是个秀才,奈何科考多年,连个举人也没中。如今家中败落,全靠张母做针线补贴家用,早就成了本地的破落户了。张家夫妇膝下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年十八。按理说该要说亲了,却高不成,低不就,如今还未定下呢。”
贾赦听后故作不耐道:“我问你张家的事,你啰啰嗦嗦说起他家小姐作甚?”
马道婆深谙其意,却不点破,道:“这张家小姐婚事未决,本也轮不到婆子我操这闲心。但如今一桩好姻缘就摆在眼前,婆子我也想跟老爷讨一份谢媒钱。”贾赦见这婆子知趣,笑道:“你若真能说动张小姐给我做姨娘,我必少不了你的好处!这五两银子你先拿去买茶吃。”马道婆收下银子,喜不自胜,当然满口保证。
次日一早,马道婆来到城东郊的张家,打量着年久失修的门楣与破旧的三进院子,面上却不显,笑着对来开门的张母道:“夫人大喜!婆子我是来给夫人贺喜的。”心道这张家果真落魄至此,连个下人也无,还要张母亲自来开门。
张母不明所以,奇道:“你这婆子怪得很,我从未见过你,又何来的喜事?”马道婆道:“小人是附近水月庵的道婆,俗家姓马。今日来是特意给张小姐贺喜的。如今小姐红鸾星动,岂非大喜?”张母心底一震,忙道:“妈妈请进屋说话。”
引着人进堂屋后,又将张父请出来。马道婆见了张父,道:“张老爷,小人是受贾家荣国府大老爷之托,来向张小姐提亲。赦老爷新近没了夫人,听闻张小姐才貌双全,尚且待字闺中,特命小人来此提亲。”
张母一喜,心道竟有这等好事,莫非是让我女儿去做填房?张父初闻略有惊讶,沉吟片刻道:“贾家乃世勋贵胄,我们如何攀得上?想来是要我女儿做妾吧。”
马道婆道:“张老爷高明。老爷夫人莫怪我说话直接,小姐已错过了说亲的最好年龄,如今便是做人正房,别人也要讲究个门当户对,不免将来日子过得艰难。这位赦老爷膝下只有一位嫡子,张小姐若能嫁进贾府做姨娘,将来生下个一男半女,何愁没有好前程!”
张父自恃耕读传家,本不愿女儿给人做小,要不然也不会拖到如今还未给女儿定亲。近年来家中光景远不如从前,自己年近半百,恐怕此生功名无望,女儿的亲事却不能再耽搁了。
马道婆见张父似有松动,继续道:“赦老爷没了原配夫人,小姐将来不是没有扶正的可能哩!况且贾家向来出手阔绰,彩礼上绝不会委屈了小姐。”张父长叹一声,终于答应了。
戴敦邦绘贾赦
且不说马道婆说成此事,从贾赦处得了多少谢礼,也不说这位张姨娘进门之后如何识大体,懂礼节,颇得贾府上下人心,两年后生下一女迎春。只说马道婆凭借媒人身份,开始进出贾府,时常向贾母、王夫人、张姨娘等问安,日子久了与府上众人逐渐熟络起来。
一次贾母偶感小疾,吃了太医开的药却总不见好。正逢马道婆前来问安,用了些民间巫医法子,贾母果然病情转好。这道婆能言善道,知晓太太夫人们的脾性心理,使得贾母等人从此对马道婆更加信任。
王夫人素来信佛,待宝玉出生后,想起平日里马道婆常说富贵人家的孩子常有小鬼纠缠,所以不好养活的话,便让马道婆做了宝玉的寄名干娘。从此,马道婆与贾府来往更加密切,因贾母的引荐,逐渐与南安王府等也有所往来,所收的香油烛火钱与布施不计其数,连带家中日子也好起来。
话说王夫人生下宝玉后,因这位哥儿衔玉诞生,家人颇感诧异,贾母、王夫人等都视如珍宝。王夫人中年得子,膝下已有两个儿子,一时风头无两。荣国府二房的姨娘赵氏却心存不甘,因自己生下的是个女儿,又是在太太跟前抚养,与自己并不亲近,故赵姨娘一心也想生下个男孩才好。
这日马道婆给贾母、王夫人等问安过后,前来赵姨娘房中闲叙。赵姨娘原是贫苦人家出身,被卖进王家为婢,后来做了王夫人的陪房丫鬟,但一直未与家里断了联系。赵氏因长得风流灵巧,遂成了贾政跟前人,后抬为姨娘。马、赵二人颇投缘,马道婆反倒与当初做媒的张姨娘不够热络,因张氏到底出身书香门第,有些瞧不上马道婆的为人,所以马道婆近年来不大往大房走动了。
电视剧《红楼梦》中苏秋冬饰演赵姨娘
赵姨娘正在房内做针线,马道婆走近瞧了,道:“哎呦,姨娘这针线真不错。莫不是在替三小姐做香囊?”赵姨娘叹道:“那丫头整一个小白眼狼,跟我也不亲近,好像太太才是她亲娘似的。这香囊做好了送去也不知她领不领情。”
马道婆当然知晓贾府二房的情况,道:“姨娘何必与她一个孩子置气呢?待姐儿长大了必不会忘了你这个亲娘。要我说,姨娘早日生下一位哥儿才是正经。将来还怕少了姨娘这一份家私?”
赵姨娘见她提起此事,想必有什么门道,试探道:“我正在为此事发愁呢,只是不知有什么好办法。”马道婆道:“婆子我出入多少人家后宅,怎能没点真本事?我这儿有副方子,是我师父传给我的,服下保管生子,已有好几位太太灵验了。若不是你,我也懒得拿出来了。”
赵姨娘喜出望外,道:“还请道婆赐予秘方,事成必有答谢。”马道婆见其上钩,不疾不徐地道:“此方给你不难,只是其中一味药引子珍贵,少了便不灵验了。”赵姨娘急忙问道:“什么药引子?”马道婆悄声道:“新鲜的紫河车一副。这东西难得,有时一年半载的也寻不到一副,还得是新鲜的。”
赵姨娘明白马道婆是在拿乔,见了钱才会办事。思索片刻,下定决心,从箱笼里翻出五十两银票塞给马道婆,道:“请道婆费心替我寻一寻,这点银子还请道婆拿去替我张罗。”马道婆喜上眉梢,立马接过银票藏入怀中,满口答应道:“姨娘只管放心,且等我好消息。”说着便起身离去了。
毕竟不知马道婆到底替赵姨娘寻得药引不曾,欲知端的,且听下回分解。
电视剧《红楼梦》中马道婆、赵姨娘剧照
创作手记——马道婆线索整理
马道婆与贾府的主要联系是是身为贾宝玉的寄名干娘。古代富贵人家常常让孩子向寺庙道观中人寄名,以求积福报平安,意思是让别人替自己挡灾。
《红楼梦》中身份类似的还有清虚观的张道士。第二十九回贾母一行前往清虚观打醮时,凤姐笑问张道士:“张爷爷,我们丫头的寄名符儿你也不换去。前儿亏你还有那么大脸,打发人和我要鹅黄缎子去!”可见,这些寄名干爹、干娘之辈不仅能得到些财帛布施,还与这些富贵人家过从甚密。
马道婆时常进荣国府来请安,不仅要“往各院各房问安”,还能在贾府内“闲逛”,显然对贾府上下十分熟悉,这也是马道婆能卷入荣国府二房内嫡庶之争的前提。
马道婆在《红楼梦》前八十回中总共只出场了一次,即第二十五回《魇魔法姊弟逢五鬼 红楼梦通灵遇双真》,所做之事主要有两件:一是向贾母推销上供香油;二是向赵姨娘推销陷害凤姐与宝玉的魔法。两次推销都获得了成功,却都没有了下文。
尤其是关于马道婆如何施法陷害凤姐和宝玉、赵姨娘如何将纸人与纸鬼放到二人床上、魔法失败后马赵二人关于五百两欠契的纠纷,书中都没有了更进一步的交代,贾府对于这场风波背后的原因似乎也没有了更多的调查。
戴敦邦绘《魇魔法姊弟逢五鬼》
从脂批透露出的来看,这件事似乎真实存在过,至少在当时的社会并不罕见:“一段无伦无理信口开河的混话,却句句都是耳闻目睹者,并非杜撰而有,作者与余实实经过。”
马道婆再次出现已经是在《红楼梦》八十回后了。第八十一回借王夫人之口交代了其下场:马道婆在替潘三保施魔法谋利害人时露了马脚,被锦衣府捉拿抄家,抄检出许多纸人及几篇小账,记录着得来的油钱香分。凤姐、宝玉回想起当年病魇之事及马赵二人钱银上的纠纷,这才恍然大悟,认识到马道婆“竟是个混账东西”。这番交代虽有其不完善之处,却也做到与前文基本呼应,算是印证了善恶因果之说。
初闻马道婆其名,会误以为这是位道姑。元代陶宗仪在《辍耕录》中对“三姑六婆”有过解释:“三姑者:尼姑、道姑、卦姑也。六婆者:牙婆、媒婆、师婆、虔婆、药婆、稳婆也。”
《南村辍耕录》
实际上,“道婆”并非道姑,而是对尼姑庵中的女执役者的称呼,又叫“道妈妈子”。例如《红楼梦》第四十回:“妙玉刚要去取杯,只见道婆收了上面的茶盏来。”又如,李渔《意中缘·遣媒》:“我如今做了道婆,人都说是吃斋把素看经念佛的人,口里没有诳语,所以说来的亲事,再没有不成的。”马道婆实乃佛门中人,这与她“施主菩萨”、“因果善事”不离口的表现是相符的。
在前八十回惟一的一次出场中,马道婆成了全书中为数不多的彻头彻尾的反面角色,连脂批都以“贼婆”呼之,数次提及都似咬牙切齿。马道婆虽然身为宗教人士,却表现得极为世俗化,且贪财好利、奸恶狡猾。她擅长揣摩不同人的心理,面对贾母时满口“祖宗老菩萨”,编造出王公卿相子弟被促狭鬼纠缠的说辞,劝说迷信佛法的贾母为宝玉供奉香油。
面对不忿自己地位低微的赵姨娘时,诱使其算计凤姐、宝玉二人,并从中索取钱银,罔顾自己还是宝玉的干娘。难怪脂批道:“宝玉系马道婆寄名干儿,一样下次毒手,况阿凤乎。三姑六婆之为害如此,即贾母之神明在所不免,其他只知吃斋念佛之夫人太君岂能防慊得来。”
马道婆区别于一般道婆之处在于其擅长“魔法”,也就是巫术,与其佛门弟子的身份有些许不符,反倒似道家行径,颇类于三姑六婆中的“师婆”。
当赵姨娘受到劝诱决定加害凤姐、宝玉二人时,马道婆收下银子与欠契,便“向裤腰里掏了半晌,掏出十个纸铰的青面白发的鬼来,并两个纸人”,此处脂批曰:“如此现成,想贼婆所害之人岂止宝玉阿凤二人哉。”
一方面,这极可能是马道婆常使的手段;另一方面,也可从中推知马道婆对贾府各房关系十分熟悉,此次来赵姨娘处闲逛未必不是有备而来。马道婆的巫术一直是书中的难解之谜,她只是交代赵姨娘“把他两个的年庚八字写在这两个纸人身上,一并五个鬼都掖在他们各人的床上就完了。我只在家里作法,自有效验。”
电视剧《红楼梦》中姊弟逢五鬼剧照
且不论马道婆如何具体施法,仅是让赵姨娘接近凤姐、宝玉二人卧床而不被发觉就已困难重重。然而一回之内凤、玉二人真的状似中邪,几近癫狂,不得不令人相信马道婆真的掌握某种巫术。作者有意不写明马道婆作法过程,给此事更增一层神秘色彩。
从现实层面来看,《红楼梦》中马道婆所擅长的巫蛊之术、《水浒传》中王婆所熟知的内宅阴私以及《金瓶梅》中薛姑子所掌握的生子偏方等,都不过是这些三姑六婆赖以生存的技能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