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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花公子》1969年专访麦克卢汉(一)

《花花公子》1969年专访麦克卢汉(一)

他的名字在 1961 年时还不为人所知;除了他在多伦多大学英语专业的学生以外,就只有一小群学术上的崇拜者,追着读他发表在一个小季刊上的抽象文章。但随着两本引人注目的书籍——《古登堡星汉璀璨》(The Gutenberg Galaxy,1962)和《理解媒介》(Understanding Media,1964)——的出版,这位年过半百、在加拿大西部不毛之地任教的教授突然发现他被《旧金山纪事报》称为「当下最为炙手可热的学术财富」。从此,他那天才般的、同时又常常令人困惑的有关媒介对人的影响的理论,为他赢得了全球范围的关注。法语中甚至用「麦克卢汉主义」作为流行文化的同义词。

尽管他的写作风格非常不友好——充斥着令人费解的警句以及晦涩难懂的文学和历史典故——但他的文字中所潜藏的革命性思想,使麦克卢汉成为畅销书作家。尽管一大批愤怒的经院哲学家和守旧的人文主义者声称麦克卢汉的观点既疯狂又危险,但他那天马行空般的理论吸引了公司的高管们:通用汽车付给他一笔可观的费用,听他讲汽车已是旧时代产物;贝尔电话把他请去,让他来告诉他们其实并不真正理解电话的功能;还有一家包装设计的龙头企业,听他讲包装很快就会过时;另一家大公司付给他 5000 美金,请他在内部的闭路电视会议上预测公司的产品未来将会被用来做什么。加拿大富于魅力的总理皮埃尔•特鲁多(Pierre Trudeau)每月都会和他碰一次面,讨论如何改善自己的电视形象。

麦克卢汉的观察ーー或者按照他的说法是「探索」——充斥着诸如「电灯是纯粹的信息」和「人们实际上并不读报——他们每天早上拿起报纸的行为就像洗热水澡一样」这类华丽而深奥的警句。对于自己的作品,麦克卢汉声称:「我不会假装理解它。毕竟,我的东西都很难懂。」不过,在那些费解的句法、炫技般的隐喻和文字游戏式的短语之下,麦克卢汉的基本理论并没有那么复杂。

麦克卢汉认为,所有的媒介,其自身——而不是它们所传递的信息——会对人和社会产生强大的影响。史前部落时代,人类通过听觉、嗅觉、触觉、视觉和味觉来平等地感知世界,处于一种感官上的和谐平衡。但技术创新延展了人类的能力和感知,改变了感官平衡——这种改变无情地重塑了创造这些技术的社会。按照麦克卢汉的说法,人类历史上有三种基本的技术创新:语音字母的出现打破了部落人的感官平衡,使眼睛占据了主导地位;16 世纪活字印刷术的传入加速了这个过程;1844年电报的发明预示着一场电子革命,并将最终通过恢复人的感官平衡而使人类重新部落化。麦克卢汉把解释和推断这场电子革命的影响看作是自己的职责所在。

鉴于他的所作所为,批评家们称他为「流行文化的江湖术士」、「显像管大师」(译注:此处显像管的原文为 boob tube,在英文中指代电视机,但带有贬低意味,因为很多人认为看电视会使人变傻,boob 的本意是蠢材)、「攻击理性的暴君」、「走火入魔的形而上巫师」以及「在历史决定论祭坛前为半吊子艺术家举行黑弥撒的波普思想的大祭司」(译注:波普,pop 的音译,意指流行文化)。安玛斯特学院的本杰明•德莫特(Benjamin De-Mott)教授这样写道:「他吐着含义不清的流行词汇。驴唇不对马嘴。」

但汤姆•沃尔夫(Tom Wolfe)却针锋相对地问道:「如果他是正确的呢?如果他真的像他自己所说,是自牛顿、达尔文、弗洛伊德、爱因斯坦和巴甫洛夫之后最重要的思想家呢?」社会历史学家理查德•科斯特拉尼茨(Richard Kostelanetz)认为:「麦克卢汉思想中最特别之处在于,当其他人只能看到数据或空白时,它却能识别出其中的意义;麦克卢汉告诉我们该如何度量以前无法度量的现象。」

这个饱受争议却又不为所动的家伙出生于 1911 年 7 月 21 日,家乡是加拿大艾伯塔省的埃德蒙顿市。麦克卢汉的母亲是一名演员,父亲是一名地产商。他进入曼尼托巴大学,打算成为一名工程师,却在 1934 年获得英语文学的艺术硕士学位。之后他成为剑桥大学的一名研究生。麦克卢汉在威斯康星大学麦迪逊分校获得了第一份教学工作。这是一段关键的经历。「我所面对的是美国的年轻人,我无法理解他们,」他后来说道,「我迫切地想要研究他们的流行文化,以便融入他们。」种子已经播下,麦克卢汉任由它们在那里静静地发芽;与此同时,他获得了博士学位,并在几所天主教大学里任教。(他是一个虔诚的罗马天主教徒。)

他的出版生涯开始于一系列标准的学术文章;但是到了四十年代中期,他对流行文化的兴趣开始显现,出现了像《时间与生命的精神病理学》(The Psychopathology of Time and Life)这样带有真正麦克卢汉风格的作品。1951年出版的《机械新娘》(The Mechanical Bride)是他的第一本书;这本书分析了媒体、电台、电影和广告所带来的社会和心理压力。麦克卢汉从此而一发不可收拾。尽管这本书并未引起公众关注,但还是为他赢得了福特基金会文化与交流研讨会的主席奖,奖金是 4 万美元。他将其中一部分用于创办一个小型的期刊《探索》(Explorations),专门登载研讨会上的发现。到了五十年代后期,他的名声已经传到华盛顿:1959年,他成为美国国家教育广播协会和美国教育办公室媒体项目的主管,这个项目的报告成了《理解媒介》的第一稿。自 1963 年以来,麦克卢汉一直是多伦多大学文化与技术中心(Center for Culture and Technology)的负责人;直到不久前,这个中心还只有麦克卢汉的一间办公室,但现在已经是一座拥有 6 个房间的校园建筑了。

除了他的教学、演讲和管理职责之外,麦克卢汉自己已经成为了一个小小的通信产业。每个月他都会向订阅者发布一份名为《麦克卢汉预警线》(The McLuhan Dew-Line)的混合媒体报道,借用这个名字,他还发布了一系列名为《马歇尔•麦克卢汉预警线之声》(The Marshall McLuhan Dew-Line Plattertudes)的录音。麦克卢汉还为 1968 年 12 月的那期《花花公子》写了一篇题为《过热形象的反转》(The Reversal of the Overheated-Image)的文章,同样让人大开眼界。作为一名有很强自驱力的合作者,他与同事合著的作品包括一本高中教材和一本分析空间在诗歌和绘画中的作用的图书。他的下一本书《大反击》(Counterblast)则会用一些有视觉冲击力的图片带着读者穿行于他的理论体系。

为了让读者对这个神秘的未知领域有所了解,《花花公子》委托埃里克•诺登(Eric Norden)拜访了麦克卢汉位于多伦多富裕郊区韦奇伍德公园(Wychwood Park)的新宅,对他进行了采访。他和妻子科琳以及六个孩子中的五个住在这里。(他的长子住在纽约,正在读一本关于他父亲的偶像詹姆斯•乔伊斯【James Joyce】的书。)诺登写道:「麦克卢汉身材颀长,头发灰白,嘴唇薄而灵活,除此之外面貌并无特别之处。他身着一件不合身的褐色粗花呢西装,脚穿一双黑色鞋子, 戴一根挂钩式领带。当我们在劈啪作响的炉火前一直聊到深夜时,麦克卢汉表达了他对采访这种交流方式的保留意见——还有对印刷文字本身的保留;他认为,问答这种形式可能会阻碍他深入地表述他的思想。我向他保证,他会有足够的时间和空间,按照他的想法来展开思路。」

采访结果要比麦克卢汉的读者们平常从他那儿感受到的清晰明了得多。这或许是因为问答形式可以对他紧追不舍,从而对抗他在思维中途随意转换话题的习惯。我们认为,这次采访多方位、深入地展示了麦克卢汉关于人类进步和社会制度的原汁原味的理论,也表现出了麦克卢汉一以贯之的隐晦风格——小说家乔治•埃利奥特(George P. Elliott)将其形容为「故意不讲逻辑、说罗圈话、啰嗦、武断、耸人听闻」,批评家克里斯托弗•瑞克斯(Christopher Ricks)就没那么客气了,他将之描述为「一团粘稠的迷雾,隐隐隐约地透着一些比喻」。不过,其他一些权威人士则认为,麦克卢汉的风格正是他所要传递的信息的重要组成部分——传统的、结构紧凑的、线性的思维和叙事方式在电子媒介主导的「后文学」时代已经过时了。诺登的采访从麦克卢汉最喜欢的电子媒介——电视——开始入手。


(累死人不偿命。。。下期开始进入正题。想看英文或中英对照的 点这里 。)

编辑于 2017-12-20 19: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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