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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而言之, 接地气又哲学 !汪曾祺的写作风格,简单调皮。短短几字,处处生命。
他写蜂蜜和采蜂人:
在北京玉渊潭公园,遇见的那对采蜂人。
“他到过很多省。哪里有鲜花,就到哪里去。菜花开的地方,玫瑰花开的地方,苹果花开的地方,枣花开的地方。每年都到南方去过冬,广西,贵州。到了春暖,再往北翻。”
……
“女人显然是他的老婆。不过他们岁数相差太大了。他五十了,女人也就三十出头。而且,她是四川人,说四川话。我问他: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他说:她是新繁县人。那年他到新繁放蜂,认识了。她说北方的大米好吃,就跟来了。”
他写葡萄:
“葡萄喝起水来是惊人的。它真是在喝哎!……
《图经》云:‘木溉其根,而晨朝水浸子中矣’,是不对的,葡萄熟了,就不能再浇水了。再浇,果粒就会涨破。‘中空相通’确是很准确的。浇了水,不大一会儿,它就从根直吸到梢,简直是小孩喝奶似的拼命往上嘬。浇过了水,你再回头看看吧:梢头切断过的破口,就嗒嗒地往下滴水了。
是一种什么力量是葡萄拼命地往上吸水呢?”
他写豆芽:
“朱小山去点豆子。地埂上都点了,还剩一把,他懒得带回去,就搬起一块石头,把剩下的豆子都塞到石头下面。过了些日子,朱小山发现:石头离开地面了。豆子发了芽,豆芽把石头顶起来了。朱小山非常惊奇。朱小山为这件事惊奇了好多年。他跟好些人讲过这件事。
有人问朱小山,‘你老说这件事是什么意思?是要说明一种什么哲学吗?’
朱小山说,‘不,我只是想说说我的惊奇。’
过了好些年,朱小山成了一个知名的学者,他回他的家乡去看看。他想找到那块石头。
他没有找到。”
他写父亲:
”小时候胆小害怕,黑魆魆的,树影风声,令人却步。而且相信园里有个“白胡子老头子”,一个土地花神,晚上会出来,在那个土山后面,花树下,冉冉的转圈子,见人也不避让。
有一年夏天,我已经像个大人了,天气郁闷,心上另外又有一点小事让我睡不着,半夜到园子里去。一进门,我就停住了。我看见一个火星。咳嗽一声,招我前去,原来是我的父亲。他也正为睡不着觉在园中徘徊。他让我抽一支烟(我刚会抽烟),我搬了一张藤椅坐下,我们一直没有说话。
那一次,我感觉我跟父亲靠得近极了。“
他写西南联大:
”我颇具歪才,善能胡诌,闻(闻一多)先生很欣赏我。我曾替一个比我低一班的同学代笔写过一篇关于李贺的读书报告,——西南联大一般课程都不考试,只于学期终了交一篇读书报告即可给学分。闻先生看了这篇读书报告后,对那位同学说:‘你的报告写得很好,比汪曾祺写的还好!’其实我夸李贺,只写了一点:别人的诗都是在白底子上的画,李贺的诗是画在黑底子上的画,故颜色特别浓烈。这也是西南联大许多教授对学生鉴别的标准:不怕新,不怕怪,而不尚平庸,不喜欢人云亦云,之抄书,无创见识。“
读完人间草木,最受触动的,还是他们在联大的生活。泡茶馆,跑炸弹,上课。有一个外国学者,专门研究联大校史的,他说,当时办学条件如此简陋,为什么联大八年出的人才,比北大清华南开30年出的人才都多。汪曾祺回答,因为自由。
初中时候看过这本散文集,但现在只能凭个人感受来回忆一下了。之所以看这本书,是因为初中课本上有一篇《端午的鸭蛋》,可能是因为吃货本性,或者是因为这类民俗描写着实动人,我很喜欢这篇文章。之后慢慢的了解了作者,然后就买了《人间草木》,当时觉得这个书名很普通啊!现在想想觉得文章不过就是写些“人间”之事,一草一木莫不是人间之情,真是很有“朴拙之心”。初中读的时候,最喜欢的是作者回忆西南联大的往事和写吃的一些篇章,我像是跟着这些笔墨,见识了一个有趣的人的童年和青年。后来也断断续续的翻阅,比较喜欢作者回忆文革的一些文章了,很“淡泊”的性子,十足的乐天派,读得让人很安稳。
以上是自己当时读书的一些感受。总结一下就是汪曾祺先生的笔墨“趣”“淡”“真”。《人间草木》不仅仅是消遣之书,但是可供消遣;不为说理而作,但有时又看得出些人生滋味来。文学史上好像说汪的作品承接了五四时文人散文的传统,更往上接续晚明小品的“性灵”,所以呈现出文人气韵;同时汪曾祺先生自己出身较好,是有旧学底子的,这一点在他的文章中也有体现;加之汪曾祺师法沈从文先生,作品体裁很多都是农村的人或事,显得有趣味;最后一点是,汪的作品没有什么意识形态沾染,很纯粹。这些因素综合起来,形成了汪的艺术风格,而这些直接体现在《人间草木》之中。
手机打字,想到什么说什么,纯粹个人感受,想和大家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