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的大庆,凉爽宜人。记者跟随中央国家机关青年骨干和中国社会科学院青年学者一起来到这里。随处可见的“磕头机”,提醒着远道而来的人们,这是一座因油而生的城市。

“钻井虎、作业狼、采油工人小绵羊。”我决定去油田一线亲身体验一下。

钻井工:赋予油井生命

14日一大早,我便迫不及待地赶往大庆钻探钻井二公司15152钻井队。15152队营地驻扎在紧邻市区的一块荒地上。19个像集装箱一样的银色铁皮房围成一个方形院落,长方形脚踏板连成的小路,通达各个营房。

院子中央的活动室里,公司文艺宣讲小分队正在慰问演出。队党支书李强把我让进营房,“换上工作服,先和工人们一起看会儿演出,适应一下这里的氛围。”

演出一完,社科院历史所的徐歆毅便拉着我去井场。老远便能看见“新时期钢铁15152钻井队”红旗飘扬在高耸的钻塔上。伴着机器的轰鸣声,2米多高的钻井平台上,几名工人正在紧张地作业。起钻、刮泥、卸扣,动作娴熟;司钻、钳工、井架工配合默契,一套工序一气呵成(如图,王明峰摄)。

下午,天气有点闷。队长安排我们做井场工作。先帮井场工排钻杆。我们人多力量大,6个人一齐上,推的推,拽的拽。可才排了四五根,大家伙就没力气了。要知道,两个场地工一天要排上百根。“这样前拽后推容易夹伤人。还是干点安全系数高的活吧。”队长指挥道。于是,我们转移阵地,有的刷丝扣上的泥,有的捞循环沟里的沙子,有的添重晶石粉。看着我们笨拙的样子,队长走到搅拌机前亲自示范。一袋重50斤的重晶石粉,他双手向上一提,顺势送进搅拌机口,看上去轻松极了。

“这么蛮干不行,得讲点技巧。”趁着下雨,队长招呼我们回房开会,总结一下经验。

“钻井都是野外作业,环境艰苦。夏天要忍受高温酷暑、蚊叮虫咬,冬天要忍受严冬恶寒、刺骨寒风。”说起钻井工的艰辛,大学生出身的副队长张齐山深有感触。

回营地时,雨还在下,望着平台上依然忙碌的身影,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采油工:守护油井健康

15日早上下起了瓢泼大雨。7时40分,刚从井场回来,队长李世庆又立马开车送我去“三老四严”发源地——采油一厂中四采油队。刚进队部,正好碰上采油工秦梅带着新徒弟——社科院机关服务局的夏魏去巡井,我迅速跟上。盐碱地经雨水浸泡后,泥泞不堪。我和夏魏穿着沉重的高腰雨靴,抬脚迈步都很难。秦师傅不停地提醒我俩别陷进泥里。

采油工号称油田保健师,负责量油、取样、测电流、垫井场等油井的日常维护工作。秦梅班组共3人,负责方圆4平方公里的35口井,一天两巡。秦师傅除了负责5口井外,还有两间计量房。

上午,秦师傅的主要任务是量油。计量房室温40摄氏度,闷热难耐,夏魏我俩不时出去透透气。而秦师傅却习以为常了,进屋拿起扳手,麻利地关掉出口闸门,把182号井的液导入分离器,进行单井计量。15分钟后,日产液量计算出来了。“产量没降,反而升了”为了减小误差,她按规定连测了3遍。

为了再次确认,秦师傅又量了两口井后带着我俩来到182号井测电流。

下午,我们刚巡完井,天就下起雨来。我们赶紧往计量房跑。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秦师傅又接到队里电话,说计量房旁有个抽油机皮带松了,需要马上处理。她赶紧招呼我俩拿上扳手和管钳,往那台抽油机跑去。

一天下来,虽没有高强度体力劳动,但我还是非常疲惫。然而,油田上数千个“秦梅”,日复一日,兢兢业业,任劳任怨地日夜守护着4万多口油井的健康运转。

修井工:诊治油井百病

16日,我又转战到了喇嘛甸油田。井下修107队正在大修一口水井。施工区和生活区相连,坐在办公房里便能看清井场上的一举一动。

修井是大庆油田最苦最累、技术含量最高的工种,既要有内科大夫正确诊断的本事,又要有外科医生手到病除的技术。修井工,又被叫做油田医生。18岁便从事修井的队长蒋德山自信地说:“我要是修不好,那基本就是癌症。”

9点,交接班。班长王贺冬带领3名班组成员上岗。我戴好安全帽,穿上雨靴,跟着技术员李刚走进了雨地。

“这口水井需要解卡,取出封隔器。井深1236米,要用130多根套管。”李刚边介绍,边注视着工人们的操作。

雨越下越大,我只好回屋躲雨。蒋队长告诉我,修井工跟钻井工一样,都是野外作业,但修井更辛苦。“夏天一身油,冬天一身冰。”看着雨地里仍辛苦劳作的工人,我对“钻井苦,油建累,又苦又累作业队”这句话有了更深的理解。

下午3点,王贺冬下班了。我邀他一起坐下聊聊。由于满身油泥,他不肯坐在我身旁,只挨着我蹲下。我看到他脖子、耳朵上还粘着黑黑的污渍。

这位25岁的石油子弟最大的理想就是精通本行,最骄傲的是自己“老能吃苦”的这股爷们劲,最气愤的是相亲节目上女嘉宾一起给修井工灭灯。“嫁汉不嫁钻井郎,一年四季到处忙,春夏秋冬不见面,回家一包烂衣裳。”他望着高高的钻塔自言自语,像是在诉说自己的情感困惑。(记者 王明峰)

(文章2012年07月03日发表于人民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