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杯蹭热点:情不知所起,竟爱巴西!
![孙小方](https://picx.zhimg.com/v2-a507ddbd6d99f4001b9ab569c27880c5_l.jpg?source=172ae18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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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人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用在足球上也恰当。
很多人能记得最初哪一场比赛,哪一个镜头,打动了他,从此成为足球忠粉;而我,接触足球很早,具体哪一个点让我爱上这项运动,已经永远消散在记忆中。
这样也好,反让自己有种天生爱球的宿命感,配得上『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这八个字。
前几天,请一位长辈吃饭。老人家的饭局,怀旧永远是主题,说起我小时候,就是爱抱着个足球,在弄堂里踢坏别人家窗户。
长辈喝着酒,满口焦黄的牙。我依稀记得,那是很多年前,下班早的时候,他会和我在弄堂里踢两脚。他总是故意把球传到我接不到的地方,然后看我狼狈的样子,就插着腰大笑。当时,他的牙齿还晶莹,在阳光下反射着光。
那时候,我还没上小学,上海还没内环,我的腿细得像麦秆,踢的是橡皮球,而中国队还是支技术型球队。
我会喜欢上巴西队,这要从1986年世界杯的一个镜头说起,巴西VS北爱尔兰,巴西阵中,有一个叫济科的球员,比赛过半,北爱尔兰队禁区内,济科接到一个传球,没见他倚靠、转身、突破,人丛中,他只是轻轻动了下脚后跟,球就悠悠然地传到了卡雷卡的脚下。
卡雷卡轻松完成了一个几乎算是单刀的进球。
马尔克斯·加西亚曾经说,他第一次读《变形记》时兴奋异常,因为他发现原来小说可以这样写。济科的脚后跟,于我,就是马尔克斯的《变形记》。
在我当时的有限认知中,足球从来都是前半身的运动,只能用身体的前半部分去完成动作。所谓的技术,就是不断把球往前趟,而我们在球后面追。我从来没有想到过,足球是可以用脚后跟来踢的,而且像杂技那样出人意料,又像芭蕾那样优雅。
我想,就是从那一刻开始,我成为了巴西球迷。如果不出意外,这个非官方身份会陪伴我终身。
但老球迷都知道,1986年到1990年的两届世界杯,对巴西球迷来说,苦涩远多于甜蜜。1986年,仿佛是所谓艺术足球的谢幕之战,济科、苏格拉底纵使优雅从容,但毕竟生涯晚期,那是属于马拉多纳的时代。1990年,马拉多纳和卡尼吉亚联袂击倒巴西,尽管那天阿根廷的球门框不断被打得嗡嗡作响,但马拉多纳仍然是那个时代的足球之神。
直到罗纳尔多出现,我等到了属于我的足球上帝。
如果说和足球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恋爱,遇见罗纳尔多,就是和爱人第一次神魂颠倒的舌吻。
全世界描述罗纳尔多是个多么美妙的球员的文章,已经汗牛充栋,不必再赘述。我只想提一下,2002年世界杯。老球迷都知道,之前罗纳尔多的复出是灾难性的,他在场上只踢了一会儿,就又倒地。当时他的面孔狰狞,精确甚至夸张地描绘着『痛苦』。然后,又是长时间的伤病,没有人真的相信他能再登上世界之巅,作为他的球迷,能看到他复出后还站在绿茵场上,就已经是幸福。
然后,巴西踢到了决赛。
决赛之前,罗纳尔多剃了个阿福头。这个举动,好像在诺曼底登陆前,艾森豪威尔突然去画了个小丑妆。当时,所有人都愕然,但之后是笑笑,因为罗尼阿福头的造型实在可爱。
很多年后,罗尼已肥如冰箱,某一天他对媒体说,当年剃阿福头就是希望转移大家注意力,别再讨论我的伤病。
恰好,到今天的年龄,我大概懂得,压力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我仍然没有办法想象,经历了1998年后四年的反复失败,罗尼在决赛之前,到底承受了什么样的压力。
他用了一个很精彩的小伎俩,回击了这份压力,让世人投在他身上的焦灼眼光,变成了微笑。
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我没法不爱。
好了,说了些和足球的缘分,从我还是个孩子开始,我想这份感情应该会持续到我成为老人。有部纪录片,叫做《德比大战》,坎通纳是主持人,分别在里约、布宜诺斯艾利斯等六个拥有世界上最火爆德比的城市拍摄。在布宜诺斯艾利斯街头咖啡馆,坎通纳采访了几位正在晒太阳的老人家。一位牙已经掉光的大爷,迫不及待地用肢体语言表达自己对博卡的忠诚。他用手比划着肚子的形状,说自己在他妈肚子里就是博卡的球迷。
就算在天堂,他也会继续是博卡的球迷。因为,每个真正的球迷心里都会有这样的执念:足球,无关生死,但又高于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