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押井守监督是个实诚人,说话特别直,没有日本人那种拐弯抹角的劲儿。一般别人在某个地方住了几十年,都会说:xxx 是我的第二个故乡。押井守监督在热海住了三十年,采访的标题都是:虽然在热海住了三十年,但并没有很热爱故乡,不过想拍的作品还是有的。
押井守是在做《机动警察 2》的时候想要搬到热海的,因为这一系列本身的舞台是在东京嘛,押井守对东京本来就很有兴趣,一做就做了好几部。结果押井守监督逆反情绪上来了,突然就不喜欢东京了。所以就想着,"我要和狗狗在大山生活!"
采访者一看懵了,就问押井守,你要和狗狗在大山生活,那为啥来热海呢?押井守监督的回答很别致:其实和狗狗的关系也不大,主要是新干线在热海停靠。虽然我说自己讨厌东京,但和电影有关的工作基本都在东京嘛,尤其我在动画方面的工作特别多,动画工作室基本都集中在东京,所以我也不可能完全离开东京。
在热海,很方便的就能往返于家与工作室。以前我想着,哎呀,要是能去和东京不一样的,自然景观更加美丽的地方生活就好了呀。不过考虑到气候问题,热海就成为了我的最佳选择。所以我可不是从很久以前就憧憬热海,只是热海正好符合条件罢了。
之前押井守监督对热海的印象是萧条的温泉街,不过也有很多不实地居住就没法了解的事。因为是住在山间嘛,冬天真是像鬼一样寒冷!不过夏天倒是很凉快,甚至不需要空调。刚搬到热海的时候,押井守看着晚上的星空,倍受感动。结果三天就看腻歪了(?)晚上的热海可真黑啊,夜晚的大山真是吓人。因为之前一直生活在东京,所以一直不理解夜晚的可怕之处。
怎么说呢,不愧是你,押井守(配图是监督的猫猫狗狗)
押井守是一个虚无主义者。
科技是虚无的。不肯变老的男人把自己困在精密的电子脑中,对网络入侵和死亡日夜不停地提心吊胆。
未来是虚无的。擦得一尘不染光亮如镜的地面,拥有五彩玻璃的高耸大堂,坐着地上穿着华丽服装的一动不动的人偶。你就是镜中的未来的我。
生命是虚无的。重复的枯燥的机械的工作,每天死去的身边的同伴。永生的肉体,最大的理想就是驾驶飞机在万里晴空中自杀。
社会是虚无的。戴着面具的街上人群,无声无息行进的队伍。摇动的铃响,低沉的傀儡。为你吟唱的是朗诵空灵的歌谣。
城市是虚无的。一片朦胧的远方,无法看清灯光的雾气,无人居住的废墟。生活在一望无际的海市蜃楼中。
政府是虚无的。战争的谎言,和平的假象。无知又全知的民众,反复轮回的历史。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我,是个幻影。
看押井守的故事,会有一种正在看一个巨大的、空洞的东西的感觉。你对它充满未知,你不知道它是什么,你觉得很恐惧。平静的网络、鸦雀无声的人群、孤独的信息终端、带电流噪声的屏幕。它们包围着你,像羊水一样温暖又黑暗,安静的压抑的迷幻的晦涩的阴郁的诡秘的。无名的。
押井守在描述一种“繁荣的末日”。
处在高楼之间、操作着先进的电子仪器、围绕着的高产量的工厂。走在路上的人脸都特别模糊,即使是进口的电子眼也无法看清。人类活在一个烦躁的电子空城里面。科技已死。
你觉得世界上的东西有意义,是因为你能看到它们的终结——因为会老去,所以要过好每一天;因为能拿到酬劳,所以要努力工作。没有终结的东西没有意义,没有死亡的生命没有价值,没有尽头的思考没有出路,没有末日的未来本身就是末日。
押井守喜欢建造一个“过度使用的乌托邦”。
他故事下的人物无论哪个看起来都精疲力尽,无力应付生活,行尸走肉。正义感、理想、自由,不过是他们口中喃喃自语的佛经。自己的生命就像是自动售卖机中掉落的易拉罐汽水,廉价又无谓,所谓的生活就像洗刷一样仿佛强迫症的流程。
荒凉和空无一物才是世界的真相,押井守就是揭开这块布满油污的烂布的,消极又残酷的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