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原作者安东尼·伯吉斯曾写到:“发条橙子本身是不存在的,但老伦敦人用它来形容奇怪的东西。它标志着把机械论道德观应用到甘甜多汁的活的机体上去。”
今天,我们就从心理学的角度剖析这部改编自该小说的同名电影。
影片的主角阿历克斯似乎符合我们印象中对“恶”的所有定义:打架斗殴、欺压流浪汉、夜闯民居、逃学抢劫。经常行使这些行为的人在心理学上被认为具有反社会人格。他的暴行让人恨不能得而诛之——事实也的确如此,在一次失手杀了猫女士后,在同伴的陷害下,他被判入狱。
为了早日出狱,阿历克斯接受了正在试验期的“厌恶治疗”。这类治疗与条件反射其实原理相近,只不过比起条件反射的正向激励,厌恶治疗采取的是负向惩罚。负向惩罚的措施包括体罚、辱骂、催吐等,虽然短期内能纠正治疗对象,但如果对象不从内心改变,负面表达就很可能反复。而影片中,医生对阿历克斯采用的负向惩罚是在用药后给阿历克斯观看有关施暴的影像,而每当阿历克斯内心产生对“恶”的渴望时,药物的作用就会促使他呕吐。
在测试后,医生认为阿历克斯已经成为了“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新人”,于是监狱将阿历克斯释放了。
事件发展的走向似乎从他出狱那一刻开始就变了。通过看似荒唐的剧情,我们了解到阿历克斯此前表达的极端的“恶”的缘由。人心是复杂的,并不能用单纯的“善恶”来定义。人的心理学问题往往与其早年经历及身边人对他的态度有关。阿历克斯“恶”的表现其实是他内在寻求关注与身份认同的外在体现;而这一点随着电影的铺展,得到了证实。
当一个人从施暴者成为受害者,人们对他会产生同情吗?答案是不会。曾经有个心理学实验指出,给受试者观看人受到掌掴的视频时,受试者会产生不适感,也即同情心。但如果给他们观看受害者此前掌掴他人的视频,再给受试者观看此人受到掌掴的视频,则表达出同情心的受试者人数不超过原来的一半。因为他们已经产生了成见,认为受害者遭到掌掴是罪有应得。
“人的成见就像一座大山”,这句话在阿历克斯身上同样适用。导演运用贝多芬的钢琴曲贯穿全片,这种暴力与优雅的冲突或许就是为了表达阿历克斯需要挣脱的,其实是被动归类为“恶”的命运。
刑满释放后的阿历克斯回到家,却发现父母对自己表现冷淡,更是重新领养了一个孩子,自己在这个家里已经没有了位置。无处可去的阿历克斯流落街头,遇到一个流浪汉。尽管自己的处境也很糟糕,但阿历克斯还是决定将口袋里所剩无几的钱给了流浪汉。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出阿历克斯并非完全的恶,在他的内心是有善的萌芽的,也许这就是治疗在初期能够成功的原因。
但矛盾的是,那名流浪汉正是他在作为“恶人”时欺压过的流浪汉。当原谅和报复两个选项摆在流浪汉面前时,流浪汉选择了报复。与此同时,阿历克斯曾经的同伴也开始欺压他,而被“治愈”的阿历克斯做不到反击,只能一遍遍重复着“我已经被治好了”,却仍被打得体无完肤,在场的人没有一个帮助他,因为他们已经形成了成见,认为阿历克斯还是恶人。
失去归属的阿历克斯选择跳楼了结自己。
阿历克斯并没有像小说原作中一样以善人的身份娶妻生子,也没有因为这纵身一跃而结束自己的生命。他活了下来。在医院里,他见到了当初推荐自己进行“厌恶治疗”的官员,并与其拍下了合影。
也许善恶本就是个圈。受到恶意的阿历克斯成为了恶人,并对其他人施加恶意;而这又促成了新的恶,报复在他身上,如此循环。影片的结尾,贝多芬的钢琴曲再次响起。阿历克斯又恢复了对“恶”的幻想与向往。这样的结尾给我们无尽的遐想,也让我们深思:当我们大喊着“惩恶扬善”时,我们,真的是“正义的伙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