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价:2500元(全15册)
内容简介:
《古文辞类纂笺》是训诂学大师高步瀛(1873-1940)一生倾注心力最大、所用功夫最深、考释最详、卷帙最富之煌煌巨著,是一部对桐城派大师姚鼐所编《古文辞类纂》进行汇校、笺疏的集大成之作,被誉为“学问之渊海,考据之门径”。高氏的笺注不仅对字词音义进行精确训释,而且参照李善《文选注》的文学注释学原则与方法,举凡各篇文章中之名物制度、学术、政治、地理、职官等等典故皆旁征博引、追本溯源、精心考订。高氏眼光奇高,在历代纷繁芜杂、汗牛充栋的论著中总能化繁为简、找出最关键的文献,于论证结语处加“步瀛按”字样,串讲古今,穷源竟委,洋洋洒洒,其精到处被认为可与《日知录》比肩。高氏以一种科学的态度对待文本,既避免考据派末流繁琐细碎的弊病,又兼顾其辞章价值,其在文学、训诂学上的意义远非《类纂》所能局限。
由于该书博大精深,阅读十分不易。罗国威教授领衔予以繁体标点,并配上《古文辞类纂》原文,对其所引用的大量文献,都尽量查核原书,分出引用文献之起讫,同时也校正抄写错误。由于分册较多,还编制了作者篇名索引,以便读者。
主编简介:
罗国威(1944—),四川大学中文系教授、博士研究生导师,长期从事古典文献整理与研究。著有《刘孝标集校注》《日藏弘仁本文馆词林校证》《敦煌本昭明文选研究》《六朝文学与六朝文献》《昭明文选丛考》《敦煌本文选旧注疏证》《冤魂志校注》等书,参与整理《全宋文》,独自整理有《咸平集》《大全赋会(永乐大典本)》等古籍,主持国家社科基金后期资助项目《敦煌本文选音考释》,发表论文数十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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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録,有改動)
清代是傳統學術的總結期,在考據學風的影響下,對四部典籍的整理,無論是規模還是成就,都達到了最高峰。焦循(一七六三—一八二〇)《孟子正義》、孫詒讓(一八四八—一九〇八)《周禮正義》、王先謙(一八四二—一九一七)《漢書補注》、孫詒讓《墨子閒詁》等書,可以分别作爲經部、史部、子部典籍注解類深度整理的代表之作。因歷史原因,集部文獻,清人還來不及整理。直到民國時期高步瀛撰成《古文辭類篹箋》,才填補上這一缺憾。
《古文辭類篹》的編選者姚鼐(一七三二—一八一五,事蹟見本書原附《姚姬傳先生事蹟攷略》),生活於乾嘉時期,正是考據學籠罩天下、如日中天的時代,不可避免地受到考據學風的影響。姚鼐在赴京趕考遇到考據學派的代表人物戴震(一七二四—一七七七)時,曾一見傾心,欲拜爲師(一七五五年),即使遭到婉拒,仍然從此由辭章折入經史考據之學長達十八九年,且著有《九經説》《春秋三傳補注》等經學著作。不過,姚氏自幼家學淵源,秉性深愛辭章,而又信奉程朱之道,故能看到考據派末流繁瑣細碎、脱離實際,尤其是好持漢宋門户之見等弊病。乾隆三十九年(一七七四),方在壯年即辭去四庫館纂修官的職務,乞養歸里。辭官後,姚氏主講於揚州梅花書院、安慶敬敷書院、徽州紫陽書院、南京鍾山書院等處四十餘年,而以在鍾山書院最久,並去世在那裏。《古文辭類篹》即其主講時授徒所用‘課本’。全書將古文辭分爲十三類,按類選録歷代經典之作七百餘篇(各本有所不同,本書共收録七百二十三篇),並精心撰有《序目》以討論自己的古文觀念和分類依據,每篇文章均加以圈點,部分文章還附有點評。該書於歷代選本既有繼承又有發揚,所選文章涉及面廣,而大多確爲不刊之作,在文體學、文學觀念上均有重大價值,故成書後尚未刊刻,就不脛而走,以抄本形式流傳士林,影響所及,遠超桐城派的範圍,成爲清代影響力最大的古文選本之一。
古文辭類篹 康刻本
咸同年間,私淑姚鼐的曾國藩(一八一一—一八七二)於戎馬倥傯之中,仍不忘教導子弟‘欲明古文,須略看《文選》及姚姬傳之《古文辭類纂》二書’。其所編《經史百家雜鈔》亦大爲借鑒《古文辭類篹》的分類和選目觀念(而曾氏的評語及分段亦爲《古文辭類篹箋》所吸收)。曾氏作爲救世名臣,且其本人在理學、考據、古文上都有相當造詣,其影響力無與倫比,使《古文辭類篹》一書更爲風靡。曾氏的弟子吴汝綸(一八四〇—一九〇三),本爲桐城人,被稱爲‘最後一位桐城大師’,其古文和經史之學造詣極高,曾集數十年之功對《古文辭類篹》進行校勘、點評。吴氏思想較爲開明,重視西學,仍然説:‘因思《古文辭類篹》一書,二千年高文略具于此,以爲六經後之弟一書。此後必應改習西學,中國浩如煙海之書,行當癈去,獨留此書,可令周孔遺文綿延不絶。’更重要的是,他在蓮池書院,影響了高步瀛。
高步瀛先生像
高步瀛先生(一八七三—一九四〇),字閬仙,河北霸縣(今霸州市)人。綜合各家記載,可將先生一生勾勒如下:高氏生於同治十二年,年少家貧,從其母依新安外家,就學於黄秉鈞,有神童之譽。光緒二十四年(一八九四)中舉,教學永清、完諸縣,主講定興書院,猶赴保定蓮池書院試講數月,得以親炙吴汝綸門下。吴汝綸閲其駢文,嘗自歎弗如,然先生從此治學,益攻本源,而爲文遂擅駢散兩家之長。今高氏書中,對姚鼐之言多所批駁,而言及吴氏必稱‘吴先生’,足見其恭敬之情與受影響之巨。二十七年任畿輔大學堂教席、保定優級師範學堂教席。二十九年,作爲首批直隷官費留學生,赴日本東京宏文學院師範速成班(其時周樹人亦在該校),學制一年,期間曾助日本教師松本龜次郎校勘《言文對照漢譯日本文典》。次年歸國後,直隸提學使嚴修署先生爲直隸學務處僉學委員,後改任編纂。未幾,保定兩學堂復請於當道,仍請先生歸保定任教員。三十二年,調學部主事,任編審局事。入民國,任教育部簽事,大約在此時開始箋注《古文辭類篹》,並以之教授於北京高等師範學校。還與友人王紫珊創辦國群鑄一社,著演講録數十篇,出版《吴氏孟子文法讀本箋注》《立國根本談》《俠義國魂》《國文教範》等普及讀物。一九一五年遷任社會教育司司長。一九二七年張作霖就任海陸軍大元帥,代表中華民國行使政權,先生憤而辭職,專任北京師範大學教職,復就任北京女子師範大學教授。一九二九年,受吴闓生之邀,任瀋陽萃升講席,此時《古文辭類篹箋》已完成,並於本年出版了其姊妹篇《古文辭類要箋證》石印本。一九三〇年兼代北京師範大學二部秘書長,攝行院長職。‘九·一八’事變後,退歸北平,專任師大教授,主講‘文選學’,先後兼任中國大學、保定蓮池書院講師。‘七·七’事變後,杜門謝客,堅拒僞職。一九三九年受聘私立輔仁大學教授。長日憂心國事,積鬱成疾,一九四〇年病逝。高氏以博聞强記、融通經史聞名中外,尤其長於箋注之學,著有《文選李注義疏》《先秦文舉要》《兩漢文舉要》《魏晉文舉要》《唐宋文舉要》《唐宋詩舉要》《史記舉要箋證》《古禮制研究》等書,無不聞名當世。當時日本學者把他的考據,與廣東黄節的詩學、桐城吴闓生的古文並稱爲‘中國三絶’。
古文辭類篹 吴刻本
《古文辭類纂箋》(以下簡稱‘《箋》’)是其傾注心力最大、所用功夫最深、考釋最詳、卷軼最富之煌煌巨著,是一部對《古文辭類纂》(以下簡稱‘《篹》’)進行匯校、箋疏的集大成之作。略微對比高氏‘舉要’系列著作即可發現,這些著作或多或少以《箋》爲基礎。其弟子程金造教授《高步瀛傳略及傳略後記》有載:
先生平生著述,以桐城姚氏《古文辭類篹箋證》一書爲最著,姚氏所選古今各體七百余篇文,凡其中名物、制度,及今古文經學之爭論,學術派流之糾葛,疑史之本末,子部諸書之真僞,詞義形體之演變,與夫輿地之名稱改移,類皆窮究源委,有長達萬言者。當時見其書者,謂爲‘學問之淵海,考據之門徑’。蓋其書採摘宏富,剖判入微,辭書遜其搜羅之博,類書無其理論之精且核也。
高《箋》不全録《篹》原文,而是照原書篇第摘句爲訓,首先據康本、吴本、李本、諸家文集及前人校勘成果予以校勘,然後進行箋注。其箋注不僅對字詞音義進行精確訓釋,而且參照李善《文選注》的文學注釋學原則與方法,舉凡各篇文章中之名物制度、學術、政治、地理、職官等等典故皆旁徵博引、追本溯源、精心考訂。高氏眼光奇高,在歷代紛繁蕪雜、汗牛充棟的論著中總能化繁爲簡、找出最關鍵的文獻,於論證結語處加‘步瀛按’字樣,串講古今,窮源竟委,洋洋灑灑,自成宏篇,實可作爲一篇篇獨立論文,其精到處被認爲可與《日知録》比肩。書末附録《諸家事蹟攷略》,相當於《類纂》選文的‘作者簡介’,主要取正史傳記,兼收年譜、碑銘、行狀,另附《姚姬傳事蹟攷略》,有契於知人論世之旨。《箋》之特點和成果,在文學、訓詁學上的意義遠非《纂》所能局限,前人歸納總結已多,兹再嘗試分述之。
古文辭類篹 求要堂李刻本
一、校勘。《篹》主要有嘉慶二十五年(一八二〇)康紹鏞刻本(高氏簡稱‘康本’或‘康’)、道光五年(一八二五)吴啟昌刻本(簡稱‘吴本’或‘吴’)、光緒三十二年(一九〇六)李承淵求要堂刻本(簡稱‘李本’或‘李’)。康本所據爲姚鼐中年之本,七十四卷,有圈點,評語放在篇題下,且爲大字。吴本所據爲姚鼐晚年定本,增加了數篇文章,順序亦有所不同,又將康本之卷二二拆爲兩卷,故爲七十五卷;又删去圈點,云是姚鼐之命;評語亦改爲小字夾注,放在篇末;還增加了一些姚鼐的注語。李本據吴本編次,又據各文善本予以重校,尤其是吸收了吴汝綸的校勘成果,最稱善刻;還恢復了康本的圈點。《箋》亦據吴本、李本編次,其文字則不主一本,不僅匯校三本,且據各文原始出處或其他善本,精加校勘,擇善而從,有時甚至完全拋開《篹》而據原本(如《辭賦類》大多數文章)校勘,實爲一新校本。如出自《史記》之文,就使用了集解本、索隱本、正義本以及官本(殿本)、毛本(汲古閣本)、王本(王延喆本)相校;《漢書》使用了王先謙補注本、官本、毛本;《文選》使用了李善注本(包括尤袤刻本、胡克家刻本)、五臣本、六臣本、《文選集注》古鈔本;《昌黎集》使用了五百家本、世綵堂本、方崧卿舉正本、朱熹考異本;《東坡集》使用了七集本、全集本、郎曄注本等等。而《文苑英華》、姚鉉《唐文粹》、吕祖謙《宋文鑑》、真德秀《文章正宗》、唐順之《文編》、茅坤《唐宋八大家文鈔》、方苞《古文約選》等總集,以及清代各家的校勘成果,也常在參校的範圍。匯聚如此多的善本,以嚴格眼光審視之,然後擇善而從,故本書不僅是《古文辭類篹》最完善的校本,實際上也是《戰國策》《楚辭》《史記》《漢書》《文選》、漢賦、唐宋八大家等文的校勘(同時也是箋注)範例。
當然,匯校衆本只是一個苦功夫,《箋》的高明之處在於超越版本異同,於諸家無疑處,發現正誤。如對《漢書》《文選》的校勘,卷六八楊子雲《羽獵賦》‘靡日月之朱竿’,‘靡’諸家無説,《箋》云:‘靡,疑當作“���”,俗作“麾”。’雖是猜測之詞,卻十分可信。
且《箋》不僅對《篹》文進行校勘,對所引文獻亦復有所校勘。如卷二六《黄歇説秦昭王》‘齊之右壤’引《史記正義》:‘右壤,謂淄州之南北也。’《箋》小字注:‘淄,元誤“渭”,王本作“濟”。然唐無濟州,今依程恩澤引。’此實爲對《史記正義》之校勘。卷三七韓愈《鱷魚文》‘争爲長雄’,引方崧卿注:‘《漢·薛宣傳》:“上黨少豪俊,易長雄。”’高氏案云:‘此《鮑宣傳》也,“薛”字誤。’朱熹《考異》亦引方注,而朱氏刻意與方氏争勝,竟未識其誤。
古文辭類篹箋 影印本
二、箋注。本書稱‘箋’,而實則爲‘注’(箋是一種自謙之稱謂)。《説文》:‘箋,表識書也。’段注:‘鄭《六藝論》云:“注《詩》宗毛爲主,毛義若隱略,則更表明。如有不同,即下己意。”按注《詩》偁箋,自説甚明。’高氏善於選取舊注以釋《篹》文,舊注不安者,再予以辯析。如出自《文選》之文,就廣引李善注、五臣注、《文選集注》古鈔本之舊説,而清代文選學的重要成果,包括何焯(一六六一—一七二二)《義門讀書記》、許巽行(一七二六—一七九八)《文選筆記》、余蕭客(一七二九—一七七七)《文選紀聞》、孫志祖(一七三七—一八〇一)《文選李注補正》、張雲璈(一七四七—一八二九)《選學膠言》、朱珔(一七六九—一八五〇)《文選集釋》、梁章鉅(一七七五—一八四九)《文選旁證》、胡紹煐(一七九二—一八六〇)《文選箋證》等,都摘取其精要之説。而胡渭(一六三三—一七一四)、戴震(一七二四—一七七七)、錢大昕(一七二八—一八〇四)、段玉裁(一七三五—一八一五)、王念孫(一七四四—一八三二)、梁玉繩(一七四五—一八一九)等清代考據名家之説,亦無不在《箋》參考之列,可謂是清代考據學集大成之作。不過,本書並非‘集注’性質,而是精於揀擇,高氏博聞强識而又眼光獨到,所引文獻總能切中肯綮,故能做到詳而有節。
高氏精於小學,常常從文字訓詁以求文意,屢收奇效。如卷十三淮南王安《諫伐閩越書》‘莫敢校也’,顔注:‘校,計也。’王先謙《補注》:‘伐罪而弔其民,故莫敢校。顔説未當。’《箋》引《秦策》高誘注曰:‘校,猶亢也。’顯然均優於舊注。
又精於經學,注意明辨家法條例。卷十五劉子政《條災異封事》‘弑君三十六,亡國五十二’,《漢書》顔注一一列舉,本足令人信服,《箋》則曰:‘顔氏此注,皆依《左傳》爲説。劉子政治《穀梁春秋》,或參取《公羊》,而必不取《左氏》。’故參取《穀》《公》,增删顔注,以備三十六、五十二之數,令人驚歎。
又精於輿地之學,能發前人所爲發。如卷五四李習之《來南録》,粗看近似流水賬,經過高氏的詳細箋注,此文即成爲考察古今地理變遷、唐人遠行路程及各地名勝的絶佳文獻。
其餘天文、讖緯、醫藥、名物、制度、史實、典故、人物……泰山秋毫,無不旁徵博引,條分縷析,要言不煩,不得不令人生起高氏‘無所不通’之感,又令人感慨在高氏那裏‘道術未裂’。
三、評價。評點,是傳統的文學批評形式,桐城派更是視爲家法,主要用於點明文章筆法精妙之處。高氏評價範圍則更廣,不僅廣引諸家評論(以吴汝綸爲最多),且常常加按語表明己見。
有點評《篹》自身問題者,如卷十一《虞卿議割六城與秦》‘今死而婦人爲死者十六人’箋:‘吴本插注未必盡出姬傳先生,李刻因之,非也。今依康本。’
有評論舊注未安者,如卷六八下揚子雲《解難》‘追趨逐耆’,顔注:‘趨,讀曰趣。’《箋》:‘經傳作‘趣’,作趣向解者,正‘趨’之借字,非借‘趨’爲‘趣’也。此等處,師古往往倒置。’
有點明文章主旨者,如卷二十王介甫《上神宗皇帝言事書》題注引吴先生曰:‘王荆公言:“天變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世以爲詬厲,而余絶重之,以爲非有英奇閎偉非常之識,不能爲此言也。……’又曰:‘此先生評《五代史· 司天考論》之言,雖非爲此文而發,而最足發明荆公偉抱,故特載之。’
高氏精於禮學,凡涉禮學之文,不僅注釋特詳,且評論亦精當出前人之上。如卷十九蘇子瞻《圜丘合祭六議劄子》篇末論曰:‘子瞻此議,攷之古禮,實不能合。然按之宋之時事,殊不易改革,周禮必不可行矣。禮,時爲大,固不得以後世便宜斥之也。秦氏持論雖正,在宋時行之則難。儒者好言復古,不察時事宜不,往往有此。又其所引元祐中黄復之言,謂大臣主合祭者,乃因宣仁之故,比於王莽之尊元后,誣亦甚矣。而秦氏以爲深悉合祭病根,且以其言爲萬世定論,亦迂繆之見也。’
還有一種不明言態度,而在箋注重表達其傾向者。如卷四五歐陽永叔《資政殿學士文正范公神道碑銘》,其箋注不厭其煩,將范仲淹一生事迹及其背景文獻詳加徵引,簡直到了巨細靡遺的程度,在全書中都極爲少見,不得不説這是出於對范仲淹高尚人格的景仰。
對傳統學術中聚訟紛紜的難題,《箋》尤其注意。如卷十九蘇子瞻《圜丘合祭六議劄子》‘六宗’注,卷三四歸熙甫《二子字説》‘西山並太湖’注討論‘五湖’,卷五七《雜記類六》蘇子瞻《超然臺記》‘釀秫酒’注辨秫非高粱,卷六六司馬相如《上林賦》‘明堂’注,卷六八揚子雲《甘泉賦》‘秬鬯’注,均洋洋灑灑數千言,不僅進行了學術史上各家之説的詳細文獻梳理,且一一加以評判,可論斷者斷以己意,仍難以確定者寧肯‘多聞闕疑’。這些長篇大論,所謂辨章學術、考鏡源流,正是《箋》之所長。
四、總結條例。《篹》所收文章上下數千年,經史子集無不涉及,《箋》爲之作注,實際上進行了一次大規模的古典文獻全面梳理,高氏在箋注過程中亦注意總結古書之通例。如卷十五上劉子政《論起昌陵疏》‘殷湯無葬處’注:‘古文引書往往一書引畢,加以“也”字。’持此衡量書中所引文獻,無往不利,實爲閲讀古書、分出層次之法寶。又如:
卷二八司馬子長《報任安書》‘不韋遷蜀,世傳《吕覽》’箋:‘大氐古人引據事實,有時如九方甄相馬,取明己意而已,不屑屑於詳攷細微,後人不達此旨,或指斥其失,或曲附其説,皆非古人之意也。’
卷六十韓退之《好惡箴》‘無善而好’箋:‘此作愛好解,而與道字韵,仍讀呼老切,古書此例甚多,詳《辭賦類》。’
卷七三屈原《九歌·東皇太一》題注步瀛案:‘古書篇目有總名者,其分篇之名,皆題各篇之後,不獨《楚辭》爲然也。’
如此種種,皆爲高氏之真知灼見,非讀書得間,恐難以見到。
從上述可知,本書範圍實際亦大大超出《古文辭類篹》本身,高氏治《戰國策》《楚辭》《史記》《漢書》《文選》、漢賦、唐宋八大家等等諸書之法,儘可於本書求得,本書誠爲校讎之圭臬,考證之淵藪。
如此一部博大精深之作,要對其進行標點整理,洵非易事。由於《箋》原書未全録《篹》文,且又不主一本,僅僅是爲之配備《篹》文,就頗費斟酌。我們按高氏原意擇用善本爲底本,而用《篹》文(主要是李本)參校,若有異文,擇要出校(詳見《凡例》)。兹事體大,點校成於衆手,我和兩位副主編,以及巴蜀書社王群栗等諸位編輯努力統稿、修改完善,雖如此,仍存在不少缺憾,亟待讀者批評指正。
二〇二〇年十月於四川大學思藻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