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天,本该是38岁苏大附属第二医院妇产科医生史明顺利结束为期半年在陕西靖边的医疗援助任务,回到苏州和亲朋团聚的日子。但遗憾的是,他包里那张提前订好的回程车票却再也不能将主人送上归家的列车。
11月9日上午8点多,连续高强度工作的史明突然倒在了靖边县人民医院宿舍的卫生间内,再也没有醒来。因公殉职前,他留给队友的最后一句话是“我要去病房看一下病人”。
援陕半年,不负神圣使命
史明是苏州大学附属第二医院妇产科副主任医师。今年6月,他作为队长带领医疗队来到与苏大附二院对口支援的陕西靖边县人民医院,为革命老区百姓提供优质医疗服务。
迎接一个个新生命的到来,是妇产科医生史明的日常工作;救死扶伤,化解危难,则是这位赴陕支医医疗队长的神圣使命。
陕北地区不比发达城市,医疗条件和人员的水平相对落后,靖边县人民医院妇产科尽管购买了微创手术设备,但因为技术原因,设备买入两年都没人会用。史明来到这里后,演示腹腔镜手术,讲解手术器械,还手把手教当地医生手术方法。靖边县人民医院妇产科副主任医师宋颖说:“史大夫对手术要求很高,自己手术也做得很漂亮,他告诉我们,手术来不得半点急躁,动作要尽可能轻柔一点,这样患者术后反应就能小一些、好得更快一点。”微创手术伤口小、恢复快、费用少,受到当地群众欢迎,逐渐成为该院妇产科的品牌项目。
史明医生在为当地医护人员讲课
靖边县人民医院妇产科分娩量大,一年约4000人次。由于当地百姓还没有意识到产检的重要性,产妇往往是肚子痛了才往医院赶,危重病人比例相当高。为应对紧急情况,医院专门为史明配备了手机,他只要听到手机铃响,不论是在和孩子视频聊天还是在半夜睡梦中,都立马从宿舍奔到病区,从不推托。医疗队的宿舍就在医院里,离病区很近,走过去也就两三分钟,但人们还是经常看到,史明一边小跑一边穿衣服。
在靖边的五个多月里,史明共开展了手术70多例,这些手术都不是“普通”手术,或是带教医生的微创手术,或是复杂危急的产科手术。产后大出血、羊水栓塞、弥漫性血管内凝血……面对一个个突然发生的产科急诊,史明一次次全身心投入,一次次化险为夷,而这些危机,即便是在苏州,也是要全院动员才能解决的急救大事。
当地患者家属为史明医生献锦旗
史明对工作谨慎、细致,一丝不苟,对生活却是马马虎虎,从不计较。到了靖边,不少队员都出现水土不服情况,嘴角、眼角干裂,脸上也裂开了口子,而用当地的水洗澡,手上、脚上、身上都起了红疹子,奇痒难熬,但史明从没有抱怨过。
最后的遗言:“我要去病房看一下病人”
“到现在,我还是不敢相信,这么好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医疗队队员、苏大附二院口腔科副主任医师莫朝阳哭着说。她断断续续地讲述了史明生命倒计时的最后两天的时光。
11月8日是周六,像往常一样起床上班的史明发现自己有些头疼,便跟同事莫朝阳说:“我好像要感冒了。”但考虑到当天医院繁忙的工作,史明还是决定坚持去上班。
上班不久,医院就来了一位高危产妇,考虑到当时产妇已经快临盆,稍有不慎就会出大问题,史明当即果断决定对其进行剖腹产手术。手术不到1个小时就顺利完成了,一对可爱的双胞胎出生了。但是术后10分钟,产妇突然发生急性左心衰,史明立即带队投入大抢救。直到下午4点,产妇的病情才稳定。因为不放心,史明一直坚守在病房密切观察病情,直到傍晚6点多,在队友的一再催促下才回宿舍吃晚饭。
手术中的史明(左二)
“吃晚饭的时候,他心里还是放不下这个病人。”莫朝阳说,史明当时一遍遍跟他们讲述产妇病情,心率多少,血压怎么样,反复回想整个手术过程,还担心会不会因麻醉发生过敏性休克……后来,他说“感觉有点累,身体有点不舒服,可能是感冒了”,大家便各自回房间休息了。连续七个小时的高强度工作,再加上身体的不适,史明一夜都没有休息好。
11月9日是星期天,按规定,队员们可以休息一天。起床后的史明告诉同事感觉自己头更疼了。大家劝他在宿舍多躺躺休息,但史明却说:“吃完早饭,我还得去病房看一下昨天的病人。”
仅仅两分钟后,史明被队友发现倒在卫生间的地上。大家立即对他进行人工呼吸、心肺复苏,叫来医院急诊科医生,强心剂、心肺复苏、电击一一尝试,然而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抢救后依然回天无力。
“队长,
亲爱的兄弟,
我们要接你回家!”
在得知史明抢救无效去世的消息后,很多史明医生生前的同事、朋友、患者第一时间在网上留言寄托哀思。
“兄弟,你太累了!兄弟,你走得太早了!”苏大附属儿童医院医生范俊杰在微信《哀悼和缅怀我的兄弟》中写道。他与史明同一年毕业,在同一个诊室工作,同一个宿舍生活。在范俊杰心中,是学习刻苦、成绩优异的史明,激发了他继续考研学习的动力。好兄弟的英年早逝,让他怎么也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苏大附二院口腔科的汤晓华医生在事发后也在网络上发表文章,追忆和史明在靖边一起支医时充实而紧张的生活点滴。“归期临近,我们期待着医疗队的大团圆。你的离去我们的医疗队不再圆满,成为我们每个人心中永远的痛。队长,亲爱的兄弟,我们要接你回家!”
“从儿科转行到妇产科,史明只用了四年,看病、手术都很出色。”苏大附二院妇产科主任朱维培说,史明非常好学,总是感觉自己入门晚,主动要求多上手术,自从2006年以来科室年终考核进行无记名投票,他年年拿优秀,做事精细的他帮正在读研究生的师弟师妹改论文都会仔细到标点符号。
因为史明敦实老成,办事认真果断,说话幽默风趣,同事们都亲切地叫他“史大叔”。在苏大附二院妇产科,“史大叔”就是值得信赖、合作愉快的“代名词”。
苏大附二院妇科护士长吴菊英说:“大叔其实都比我小,但是我也喊他‘大叔’。”因为史明平时非常严谨、认真,做事情一直都是一丝不苟,懂的也特别多,是很多医生、护士的“百科全书”,所以,大家有问题都会找“大叔”请教。
今年43岁、曾患侵蚀性葡萄胎的顾女士在苏州听到史明去世的噩耗,泪水立即模糊了双眼。“他其实更像我的朋友,甚至是私人医师。史医生真的是我见过的最认真负责的医生。”她说,每次化疗,史医生总是耐心向她解释,出院前帮她列好注意事项,出院后还经常打电话随访,经过3年多的治疗,如今已经治愈。为了方便病人咨询,史明还把自己的手机号留给病人,“他说,只要他不在手术台上,随时都可以打电话找到他。”顾女士说。
“史明医生一直兢兢业业,不仅医术高超,责任心强,而且医德高尚,深受患者信赖。当时医院派他参加援助任务,尽管家中上有老下有小,但他没有丝毫怨言,在援陕期间的工作业绩也是有口皆碑。他的离去是我们医院的巨大损失。”苏大附二院党委书记王少雄难掩悲痛。
“他太能干了,除了工作,家庭也离不开他。”跟史明同一年进医院的护士胡玲说,史明是个好儿子、好丈夫和好爸爸。家境不富裕的他靠着自己的努力成长为一名优秀医生,是父母的骄傲。孝顺的他甚至在榆林支医期间两次短暂回苏州,其中一次是为了陪老丈人动手术。生活上他对妻子体贴,家里的大小事全包,他对女儿严格要求,却掩饰不住满满的爱。
今年5月,史明在微信上晒出女儿画的一幅画,那是他最喜欢的生日礼物,上边还有女儿的祝福:“祝爸爸生日快乐,永远年轻。”而他的生命,在大家的不舍和怀念中,停留在了38岁。